第四章 丹 麦
哥本哈根:不被时间遗忘的精致
哈布是我在美国加州大学培训时认识的朋友。一天闲来无事,我到当地的一个市集转转,遇到也去淘货的哈布。这个有着黑色皮肤的北欧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他大概也是这样看我的这个东方人的吧。后来又一次在那个市集上碰到他,一回生,二回熟,便开始聊起来,发现都喜欢老旧物品,聊起来便没完没了,干脆就成为朋友了,想淘货的时候就约上对方,两个“臭味相投”的人一起逛街,可以相互参考,也更有意思。
哈布是非洲裔的丹麦人,做贸易生意,经常全世界到处跑。那次他在美国待了一段时间后就走了,走之前,我们约定,如果他到中国,便来看我,我到丹麦,便去找他。
2 011 年,终于要到丹麦去,我提前联系了哈布,刚好那段时间他也在丹麦,嘱咐我到哥本哈根一定要联系他,他会安排好时间来陪同我。有了哈布这个本地人,很多事情会好办许多。
丹麦是北欧五国之一,濒临北海和波罗的海,首都哥本哈根就位于西兰岛东偏北位置,与瑞典的马尔默隔海相望。哥本哈根算得上是北欧国家中历史最长的一座城市了——有一万年的历史。这里也是世界上幸福度最高的地方。
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,下飞机后,走到机场等行李的大厅,抬头就看到悬挂着的著名的嘉士伯啤酒广告:“Welcome to the world’s happiest nation”,欢迎来到世界上最快乐的国家。
充满童话元素的古城
当晚住在新港运河旁边的酒店。早晨醒来,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哥本哈根,让我想起村上春树的一句话,“我很想看到渐次泛白的黎明时分的天宇,想喝热气腾腾的牛奶,想闻早晨树木的清香,想翻晨报的版面。”此时,窗外湛蓝的天空与云彩交织,繁忙的新港运河上,船只往来停靠;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野鸭旁若无人地畅游;河道边,彩色的房子鳞次栉比,排列整齐。每到夏天,来自全世界的游客都会在此享受北欧的夏日时光,聆听丑小鸭和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童话,静静坐在河道上,品味那悠远的文化气息。如今的新港河是哥本哈根地标性的旅游胜地,据说这里也是当年安徒生写作《安徒生童话》的地方。它是开凿于1669 年至1673 年间的一条人工运河,至今有300 多年的历史。据说当时建造新港河是为了将繁华的海上交通引进城市,促进哥本哈根经济的发展。300 多年过去,新港河依然带动、引领着哥本哈根经济的繁荣,润泽着这片诞生了安徒生的土地。两岸彩虹色的房子,将来到这里的游人带入童话的世界。
安徒生的名字早已与哥本哈根,与丹麦紧紧融合在一起。熟知哥本哈根的人,大多因为安徒生童话,或者哥本哈根大会,但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的是,哥本哈根还是北欧的美食天堂,拥有北欧最多的米其林餐厅;它的交通系统非常发达,堪称现代大都市的典范;它拥有世界顶尖的设计师,街头巷尾,到处可以看到各种设计作品、艺术品;作为现代大都市,哥本哈根却充满浓厚的古典气息,拥有众多的古堡和皇家别院;金发美女与单车少年,茂密森林与洁白沙滩,琳琅商品和各色美食,处处体现着这座童话之城的魅力。
哥本哈根没有高楼大厦,因此,想像在国内一样,找个几百米的摩天大楼俯瞰全城是不可能的,但可以登上丹麦皇室的夏宫——克里斯蒂安堡宫塔楼的顶端,它的塔楼正是哥本哈根老城的最高点。因哥本哈根与瑞典的马尔默隔海相望,所以站在塔顶不仅能看到哥本哈根的老城,甚至还能远远看到海对面的瑞典。
记得小时候读的第一篇安徒生童话是《海的女儿》,童话中,小美人鱼是凄美的化身。这里就是小美人鱼的故乡了。在哥本哈根的长堤公园里,有一尊小美人鱼的青铜雕像,小美人鱼静静跪坐在海边,悲伤的脸上,是忧郁的双眼,远眺着辽阔大海,伴随着湛蓝的海水,翱翔的海鸥,如织的行人,守望千年,百转千愁,荡气回肠。作为童话的故乡,哥本哈根文化的灵魂,都落在长堤公园的小美人鱼铜像上。哥本哈根还是拥有世界顶级设计师的地方,从新港老屋到饭店,从博物馆到铸铁灯柱,从雕像塑像到各类商品,处处都体现出非凡的设计理念。艺术家将丹麦的历史、人文、生活与设计、艺术紧紧融在一起,所看到的建筑、塑像、装饰,都能感觉到:它古典,古典中又带着时尚;它现代,现代中又充满历史气息。走在哥本哈根街头,皇宫、图书馆、博物馆、民居、雕塑,路上随处可见的马车、自行车、汽车等等,明明是21 世纪的哥本哈根,却又像置身中世纪的欧洲。
丹麦三宝
习惯性地,每一次旅行中,我都会安排出一部分时间,来逛逛当地的旧货市场。这是雷打不动的习惯,你不知道最后会淘到什么东西,或者遇到什么,正因为未知,所以充满惊喜。通过这种方式收集全世界的旧物“垃圾”,最终会成为我走过的路的痕迹,它们意义非凡。哈布带着我走过这个城市值得走的地方。最后我还有一个要求,带我去看三大宝贝,同时去旧货市场捡一捡“垃圾”。丹麦虽小,却有三大世界顶级的宝贝:银器、瓷器和琥珀。丹麦有一句很著名的谚语:如果银子会说话,说的一定是丹麦语。可见丹麦人对他们的银器制品是何等骄傲。银器制品中,最为著名的是乔治·杰生(Georg Jensen)设计的作品,它是丹麦国宝级的银器品牌,有一百多年的历史。
1866 年,乔治·杰生出生在哥本哈根以北的Raadvad,他是铁匠的儿子,14 岁开始金匠学徒生涯,业余时间学习雕塑,希望成为一名雕塑家。后来,杰生进入皇家美术学院学习雕塑,旅居法国和意大利,多年后,他带着对雕塑造型艺术的热爱回到丹麦,在哥本哈根建立了一个简陋的银器制作工作间。他把学习到的欧洲许多民族传统艺术带到丹麦,把艺术与手工艺相结合,复活银器艺术,同时把丹麦的装饰艺术传统和艺术概念重新复活起来,在吸收传统文化精髓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创造,不复古,不翻版,而是以制作精良、典雅卓绝而享誉欧洲。1935 年,老乔治·杰生去世时,那小小的制作间已经发展成了国际级企业。“不要跟随潮流,但是如果你想在奋斗中保持年轻,就要遵循现在的一切。”这是乔治·杰生的座右铭,至今仍刻在他的工作间里。当然,乔治·杰生顶级昂贵的银器也不是普通消费者消费得起的。
除了银器,瓷器也是哥本哈根的文化精品。皇家哥本哈根陶瓷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瓷器制造店之一,也是丹麦最好的陶瓷厂。至今,皇家哥本哈根陶瓷仍保留着手工制作,出品极慢,做工精致,因而被称为“不被时间遗忘的精致”,也体现出丹麦人的生活态度。他们家出品的“丹麦之花”是丹麦的国宝瓷器。精致到何种程度?据说10 件瓷器要历时12 年才能完成,其名贵可想而知。听闻最便宜的一件就要500 多欧元,折合人民币近4000 元。琥珀是丹麦的顶级出品,素有“北欧黄金”之称。丹麦海域发现的琥珀特别之处在于,它们是由生长在3000 万~ 5000 万年前北欧地区森林中松树树脂形成,产量非常稀少,自然名贵。而最好的琥珀就是清晰度高且琥珀内有昆虫的。
我敬佩乔治·杰生、皇家哥本哈根的匠心精神和极致追求,但那毕竟是极少数的“阳春白雪”,对于我来说,“下里巴人”的老物品更为令我钟情。也许,相比专卖店里昂贵的商品,那些隐藏在山野间、市井中、巷子里、路边摊上的旧物“垃圾”,才是我所中意的。